Apricity冬日可爱

【纬钧】越界（24）

•心理咨询师周×来访者齐，带一点南北

•正剧向，合集内有前文⭐️

（24）

女人坐在昏暗的屋子里，厨房水槽里塞满了污渍的菜盘，长久浸在腐朽的味道里，一切都显得疲惫至极。

她不开灯，白天是这样，夜里还是这样，路灯很努力地从街上透光进来，很显然是徒劳。

乌青的黑发随意散落在她的肩头，证明她还很年轻，可偏偏却拥有一双不匹配的眼，呆滞、无神，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，没有哭也没有笑。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白光是唯一光源，照得她脸显出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，好像马上就会联想到地窖储藏的番薯发的芽一样。

“又见到你了，五年……是好事呀……”她用一种奇怪的音调喃喃自语。

“嗯……对，见到你是好事，我已经找了那么久了……”

苦涩的笑生硬地在她脸上出现，像墙壁上的浮雕。

但毫无征兆地，她突然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，悲伤而冷漠。

“可是，可是你怎么能牵别人的手呀？你爱他？

“不，你应该是只爱我一个的……为什么……

“为什么！！”

一声嘶吼爆发，她把玻璃杯“哐”的一声捏得粉碎。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，血沿着手臂攀爬，在胳膊的最低点缓缓滴下。

她抱住自己的头，却还是痛得死去活来，挥动着双臂把桌子和椅子全部推倒，东西稀里哗啦叮铃哐啷地碎了一地。

“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用经历这些！

“为什么！这不公平！”

女人声嘶力竭，背靠着墙，像失了魂一样躯壳缓缓地滑落，最后瘫坐到了地上。

“你从来都不经历这些……你根本不会感同身受。我有多拼命……我才从那样的日子里挣脱啊，我在绝望之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你，你为什么……要把我推开啊。”

她把乱蓬蓬的头发从眼前分开，使自己的目光从缝隙中透出。

“你一定都不知道吧？我把你说的所有话都录下来啦，我每天、每天都在听。其实我悄悄地跟在你的身后……你去哪里吃饭，我就去哪里吃饭，你坐哪个位置，我就坐哪个位置哦。”

像是被按下了另一个开关，女人突然一改之前的表情，开始“咯咯咯”地笑，声音凄凉诡异。

“谁让你躲着我呀？我送你礼物，你不收，我加你联系方式，你不同意，你什么都不让我干……所以，我只能自己去做了呀。

“你明明给了我那么多，是你亲手把我从深渊中拉出来的，所以我想，周峻纬，你一定也是爱我的，对吗？

“可是，你为什么把希望送给我，却又没收回去。你为什么要和我断绝关系，为什么要离开我啊！”

她突然站起身来，从橱柜里扒出几个箱子，粗暴地撕开封口。箱子里面装满了周峻纬的画像，很好看，笔触也很细致，一看便知作画者定是花了许多心血在里面。

女人扯出那些画，疯狂地一张张撕碎，这里撕一条，那里撕一块，直到所有的纸张七零八落，甚至都看不出人的模样，她才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定在原地。

一边轻轻地摇头，她一边继续喃喃自语：“我没有想到你会爱上别人，是我败了。可是，谁让我再一次遇到了你呢？谁让我拍到你们的照片了呢？嘻嘻，没想到你竟然喜欢男的呀……

“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瞒不住我哦～我已经全都知道啦，他可是个大名人哦～

“既然我得不到的话，那就让你也体会一下这种滋味吧……”

她诡谲地勾起嘴角，选中了相册中的图片，按下发送键。

嘘——

让我来给你们爆个猛料吧。

大家，谁都别想活。

 

齐思钧起床后习惯性地打开微博，却发现信息多到爆炸，以至于软件直接闪退了出去，他隐隐地觉得大事不妙，再次点开，看见自己的名字已经登顶热搜榜。

他惶恐地点开详情内容，里面全是自己和周峻纬昨天出门被偷拍的照片。本以为去处偏僻，不会有人跟过来，两个人都没有戴口罩或者采取其他的掩饰，于是现在，两张脸就这样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屏幕上——

在送花，在拥抱，在十指相扣。

完了。

一瞬间，齐思钧的大脑一片空白，想点击退出，却又愣在那里。

真的完了。

他以前也想过公开的问题，最终的结论是暂时不考虑，起码等到自己的事业发展进入平稳期再公开。又或者，向外界宣布自己已有爱人，却隐去周峻纬的姓名，在暗处享受另一种自由——对方也同意他这样做。齐思钧需要时间来思考如何处理这段感情，可所有解决方法，都没有眼前的情况来得急促突然，狼狈不堪。

齐思钧感觉自己的半边天塌下来了，很沉重地整个压在他的身上，令他无法呼吸。

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，绷得最紧的那条弦断了，所有的理智防线也会一块被击垮。重力在此刻被无限放大，所有内脏像是要被外界压碎一样，暴力地按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
手指不自觉地上下滑动着，评论内容让他更加不寒而栗。

“靠，怎么是同性恋啊，好恶心。”

“亏我前几天还觉得他正呢，原来是个gay，我看了这些图片我都想吐。”

“先吐为敬了朋友们，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变态。”

“洗他的人都有病吧，恐猫恐狗可以我恐同还不行了？我祝你和你全家都是两个男的做//爱生出来的。”

不堪入目的词汇在意识中流窜，成为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全身，似乎血从针孔的每一处渗出来，自己马上就要踏入一场会枯萎的火，直至粉身碎骨。

在看到有人还在为他说话时，他几乎要哭出来——那是一条长长的评论，他看不真切了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，他模模糊糊地看到“爱是自由的”“我会永远支持你”在大多数的谩骂声中显得格格不入，形成极其强烈鲜明的反差。

可是当他看到那条长评下更加肮脏恐怖的回复时，受到的攻击比自己被针对还要强千倍万倍——真的会有人会为了自己，承担本不属于他们的人身攻击，却依然以微薄的力量回怼着，直到他们的声音被一波又一波新的辱骂声掩盖，评论被埋没在反对的声音里，才最终宣判死刑。

不要为我这么做啊。

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的。

大滴大滴地落在手机屏幕上，顺着倾斜角滑下来，那是齐思钧的眼泪。

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，也亏欠了很多东西，亏欠了所有为他说话的人很多很多的道歉。

公关团队已经相应地做出了回复，采取了一些拉黑删评的手段，可基本上还是无济于事。齐思钧知道，那不是造谣，那些都是真的，他的的确确，很不要脸地爱上了一个男人。

可是我爱他啊，这有错吗？

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。

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，需要遭受这么多铺天盖地的恶语相向，这是他这一辈子最直击灵魂的一次发问。

齐思钧哽咽，抽抽噎噎地想要说话，可面对那些更加不堪入目的言论和骂名，他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TBC.

碎碎念:大家还记得吗，这就是那个大洋彼岸的第二章里pyx说的女人。

本来想多写一点的，但是实在是没有心情，打算烧两柱香就睡了，晚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