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pricity冬日可爱

既于暗夜中相遇,便相伴同行——新光闪烁,夜短昼长。

【纬钧】越界(23)

•心理咨询师周×来访者齐,带一点南北

•正剧向,合集内有前文⭐️

 

(23)

齐思钧近些天的状态一直不太好,看书的时候心不在焉,总是空洞地凝视着别处。他做事一如既往,却好像打不起精神,甚至做饭时偶尔还会忘记放调味品。


周峻纬模模糊糊地觉察到了这一点,猜到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。怕太多过问会增加齐思钧的压力,他不打算干涉,想让他的小朋友先自己解决。


那天的天气没有想象中的明媚。寒风瑟瑟,梧桐更兼细雨,到了下午天愈发阴沉,苍青色的浓云如兽毛般厚重堆叠,将天空涂抹成铅灰色。


细雨迷蒙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,只不过让人潜意识里感受到一丝悲伤。他们打算出去逛一逛,先去参观一片欧式建筑群,再一起去餐厅吃晚饭。


车程有一定的时间,齐思钧的身体靠着一侧的车门,窗缝中溜进来几分寒意。


他知道,自己最近的行为已经让周峻纬起疑了——他是个细腻敏感的人,不可能会感知不到。到底要不要告知实情,是这几天一直在犹豫的事。


他的第一反应是否认,起码在医生那里,他就是这么回答的。


要找理由,找个借口,也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。状态不好,就说是想接的节目没接到,或者工作过程中出现了各种失误,自己感到愧疚和后悔,类似这样的云云估计也搪塞得过去。


问题就是,谎言总会有破损的那一天,那一天可能是他痊愈了,那一天也可能是他死去了。


他突然有点后悔了。


选择隐瞒的话,对方还是有很大概率会知情,然后被他拉进这场漩涡,不是吗?


“老齐,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呀?感觉你心情不太好。”到达目的地,周峻纬一边停车一边说。


齐思钧像是早早押中了题,已经在脑中千百次演练过这道题的答案了。


到了考场上大脑却一片空白。


该死。


他搓着衣角,有些无措,手微微抬起,似是要说什么,可只是一瞬,他突然感觉,他放弃了。


手垂回胸侧,他无助地张开嘴,喉咙里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。


“我……”


他原本想说的是,我去医院重新检查了,我得病了,我的病已经进入高危期了,我们都做好准备吧。


“就是……”


他还是说不出这句话。太难了。


实在是太难了。


齐思钧慌忙把视线落到对方身上,他以为自己吞吞吐吐的样子已经被尽收眼底,可谁知对方没有在看自己,而是在车的后备箱处摸索。


下一秒,一团炽热的火红在眼前绽开。


蚀骨的热烈永远伴随着疯狂的韵味,像是心尖上的血液染红的,一朵一朵簇拥成艳丽的海洋,在冷色调的世界中凝固成一张绝版的油画。


“喜欢吗?”周峻纬将那一大捧塞入了他的怀里,露出了点笑。


齐思钧从未见过这么多玫瑰花,他呆呆地伫立在那里。


怎么会有这样华美的花卉啊。


雨滴沿着风的轨迹拍到花瓣上,它的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雾。所有一切的灰调中,这一束花像是遥不可及的天外来物。


娇柔,璀璨。齐思钧觉得它本应和自己毫无交集。


他记得小县城的水像是养不活这孤傲的玫瑰一样,没有哪家哪户会供着,就算是情侣之间也是草草地送一枝就算了事,没有人会真的去关心浪漫。


它在自己手里会夭折的吧。


他捧着手上沉甸甸的一束,心里也是沉甸甸的。


周峻纬上前用臂弯搂住他,揉了揉他的头发,说:“怎么啦?”


“唔……没什么,峻纬,我真的很喜欢。”


“喜欢就好。你应该知道玫瑰花代表什么……我是说,有什么事都不要怕,我会一直爱你的。”


齐思钧有点恍惚,通感莫名其妙地出现,他觉得这份爱就像玫瑰一样,太深沉,太浓郁,甚至有些过载。


如果你一步步地看着我走向死亡,最终闭上双眼,你还能从里面走出来吗?


我是不是会永远地把你耽误了。


在那场邂逅之前,周峻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,有自己热爱的事业,有无畏勇敢的眼睛。爱好是吉他和小提琴,去过的地方是世界各地,学的是社会学和心理学,与人见面是在有格调的咖啡厅,所住之处是雅致精美的房子。


后来呢?后来周峻纬遇到了自己。


他为自己在原地停留了三年,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三十岁。


他其实早就可以结婚,和别的优秀的人在一起,闲暇时光讨论笛卡尔的二元论,或者是聊聊康德和黑格尔的哲学思想。他们去聊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,在过年时名正言顺地见到父母。


再后来,拥有一个身体里流着他血液的小孩,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教他在草坪上走路,听他咿咿呀呀的呓语声。


可是他没有。他选择砸上光阴和自己在一起。


齐思钧从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县城里长大,每天听菜市场小贩的叫卖。周而复始的大喇叭里,清仓大甩卖每天都是最后一天。


他还永远不珍惜地一味索取。


周峻纬很擅长倾听,总是一言不发地听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工作和生活上的不如意,那其中有一半是他自己都觉得琐碎的小事。他从来不打断,不插话,很耐心关切地看着他,用一片温暖将他融化。


所有负面情绪,周峻纬不含糊地照单全收。从不完美的童年经历,到学生时代的遗憾,从逐梦的困苦挣扎,到工作上的不顺心,齐思钧一股脑儿地全部抖落出来,却忘了对方不是他情绪的垃圾桶。


他手忙脚乱地道歉,说自己太自私,说自己没有关注对方的感受。可周峻纬从来都是一笑而过——没关系的,老齐,我可以永远为你提供安慰。


越是这样,齐思钧越不心安理得。


周峻纬也会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,但从来没有指望齐思钧为他分担这份痛苦,他好像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。


他看起来太强大、太完美,身上从来没有需要自己去填补的缺口。但事实上,齐思钧知道对方也是人,是会哭泣的人,是从创伤中走出来的人——他不止一次看到周峻纬一个人的叹息,一个人的落寞,还有照顾他时无意间透露出的忧虑和惊慌。


周峻纬在自己面前并不放松。


对方总是无时无刻掂量着他的感受,克制着自己的语言和行为,在无人见到的地方偷偷疗伤,第二天再充满电被他重新消耗,周而复始。


原来自己在这段关系中,还是在扮演一个来访者的角色啊。


他脆弱,他渺小,他毫无意义,可他还贪得无厌。贪得无厌地要求对方给予更多,贪得无厌地夺走他本可以拥有的更美好的生活。


从来都是他获得对方的照顾,可自己又给到了他什么?流绪微梦的爱吗?


不,再也不能这样了,齐思钧想。你一定会被我牵连的,可你不会让我救你。这一次,请允许我把你推开,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吧。


齐思钧牵着周峻纬的手,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,无心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。


他没看到周峻纬蹙了蹙眉,因为周峻纬似乎回头看到一个身影。


好像有点熟悉,却又一闪而过。


一定是眼花了吧。


TBC.


碎碎念:这几天手感不太好,电脑面前坐很久只蹦出来几个字(┯_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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